石牌古镇

石牌镇

作者：李秀桦

汉江流域曾经存在许多水运和商业繁盛的古镇，历经岁月淘洗幸运成为“中国历史文化名镇”。比如说秦岭深处的柞水凤凰、汉江上游的旬阳蜀河、丹江流域的淅川荆紫关、金钱河上的郧西上津，以及这个盛夏再次造访的钟祥石牌。

六年之后的一个早上，驱车从襄阳出发，一路向南经二广高速在荆门转入沪蓉高速，很方便到达汉江西岸的石牌。社区书记周志强安排了村委会彭主任和镇上的文化学者杜晓栋老师陪同我们。78岁的杜老师从镇粮管所退休后，一直潜心整理古镇文化历史。杜先生对古镇掌故非常熟悉，如数家珍。说到镇名来历，其中之一的说法是明清年间，汉水流经镇上的泰山庙、山陕会馆，从江上可看到有数块高大的石碑耸立，汉江船夫常以此石碑为标志。

石牌古镇曾因汉江而兴，也因水而衰。据史料记载石牌已有2000年历史。主要街道上正街、集街向汉江码头方向，其余的街巷则呈不规则地与之相通。也许由于汉江河岸的摆动，现在的汉江河道离镇中心越来越远。在历史上，居于钟祥与沙洋之间的石牌镇水路便利，承上启下，经济腹地为荆门附近的江汉平原，粮食交易为大宗。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航运渐渐衰落，经济流向也发生较大变化。

和六年前来石牌不同，古镇的主要街道最近几年修了大约五百米，都是精工细作的青石板铺成，一些老宅也进行了“修旧如旧”的抢救性保护修缮。为了更好宣传古镇，满足游客寻幽探胜的需要，镇政府还利用老字号傅恒泰创办了一个石牌民俗展示馆。

汉江水运的发达给古镇带来商业的兴盛而富甲一方。毁于抗战时期的山陕会馆和鄂城书院就是山西、陕西以及本省武昌帮商人来石牌经商的历史见证。

民国以前的石牌为区域性货物集散地，商业辐射到钟祥、荆门、沙洋、当阳、宜城、南漳一带。全镇有大小商户750多家，其中粮行36家，花纱线行6家，布行6家，船行3家，脚行8家，银楼7家，杂货铺300多家，广货铺200多家，饮食饭馆100多家，烟酒馆50多家，商业之发达可见一斑。

镇上富豪素有三家半之说，“傅兴泰”“傅恒泰”为傅宜山祖辈开创算一家，“吴德成”是吴正山开创算第二家，“鲁春茂”是鲁士芬、鲁云森的祖辈开创算第三家，还有“福生恒”是李徽禄的祖辈开创算半家。走进集街上赫然有名的傅恒泰，老宅就有四进天井，不像小户人家，可谓深宅大院。祖上由做豆腐起家，后来玩起了房地产，盖了半条街。富商吴家在上下阊门之间盖了吴家大院。过去是8进6厅6个天井，另辟花园、晒场、马屋、猪圈、杂屋，进深约90米，开间宽约12米。吴家前两进房屋和后院在解放后拆毁，现在仅存3厅2天井。两个天井体量很大，格局保存尚好。二层楼上还有少见的木雕装饰。难得的是主人吴思德的父亲吴季平今年97岁高寿，口齿清楚。给我们讲述当年石牌商业和航运，坐木船到汉口得耗时四天。祖上当年开当铺、酒厂和染坊，赚钱不少，所以才有如此宽敞讲究的大院。

杜老师带我们一行从阊门穿过去。说到阊门也有来历，甚至有上下之分，是主文运的所在。沿东西方向的山街，三岔路有一坍塌的民国风格样貌房屋，是丁大成书铺，过去刻书卖书的所在。山街33号永昌厚，过去是杂货铺、酱园，三进院。解放初期做过镇政府和派出所，现在比较完好。

山街的尽头是湖北省文物保护单位关帝庙戏楼。古戏楼创建于清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重修于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是一座可三面观戏的戏楼，单檐歇山顶，楼顶覆盖黄色琉璃瓦。戏台四周的斗拱雕工玲珑。门墙两侧石柱上镌刻着气韵遒劲的楹联：“似演麟经善恶收场分衮钺，差怡凤目笙歌振响叶琅璈”。

古镇因豆腐而闻名，有“中国豆腐之乡”的称号。全镇约有3万人分布于中国480多个大中城市及泰国、俄罗斯、韩国、新加坡等10多个国家和地区制作豆制品。

石牌土质好，黄豆产出率高，加工的豆腐白如雪、形似玉、细嫩可口，可煎炸、炖、凉拌。历史上豆腐坊要数创办于晚清的潘天泰最负盛名。潘天泰的豆腐外表软而不脆烂，内滑腻细嫩而有筋道，食之清香鲜嫩；豆皮压制纸簿匀称，手擅不破碎，柔而不折断，食之软绵可口有筋道；五香茶干可以当副食糕点随时吃，仅五香茶干制作方法要经过一道包干、二道掸白、三道烧黄进味、四道回锅上色等工序，配方10多种。香干贴上腊纸商标“潘天泰”商号封签，用船运往汉口汉正街的谦祥益门市销售。

我们在集街上遇到“潘天泰”豆腐作坊的后人潘大鹏。这栋集街5号的房子是一进天井民宅，收拾得干净利落。潘大鹏给我说祖上三代都是做豆腐的，过去是做五香豆腐干，不是打豆腐。这个工艺复杂，口感好。是镇上做得最好的一家。过去做好的五香豆干用荷叶包装好，船上的人买很多带沙洋、汉口。父亲潘明举在文革中下放到姚台村，带了不少徒弟。可以说，现在很多在外面做豆腐的都是我爹的徒弟。说起祖上的事业，潘大鹏一脸的自信。我们都说这么大的名气，百年老店，为什么不恢复这个品牌，多可惜？！

潘大鹏还记得小时候看到赶集的或者是街上闲散的人，到自家柜台上买几块豆干，一包花生，再打点散酒，用两片豆干夹住花生当街下酒，别有风味。

徜徉在古镇老街，想像小镇昔日的繁华与当下的落寞。所幸有新石牌人如周志强一样为家乡发展处心积虑的年轻人。他们积极协助创办古镇民俗展馆，为村落申报第五批“中国传统村落”，为村集体经济的发展而呼吁奔走。

离镇上高速向北，居高临下看到汉江边新建的钟祥港，高高的起重机和待运标准集装箱，仍然是一片朝气蓬勃的感觉。古镇不死，通江达海，似乎重新满血复活。我相信在周志强们的努力下，古镇会变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