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牌老街

石牌镇

认识大顺，是上帝赐予我的一大礼物。

十年前，一个偶然机会改行到国土部门，从事土地整理工作，工作中的偶尔交流，认识了大顺。

除工作以外，因为对文学有点热爱，比较多的关注国土系统这个圈子的人，大顺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对他有点了解。

前年三月底的一天，得到在独秀公园举办纪念海子诞生50周年“春暖花开诵海子”诗歌朗诵会，与大顺交流后，一大收获就是开通了博客，由此写了不少文章，经过酝酿，将横山土地整治项目为背景的纪实故事写了下来，洋洋近三十万字，隔三差五的放在博客里，历经一年多的坚持，结集成书。现在回过头来看，若没有大顺的鼓励，没有开通博客，可能就没有《湴湖》，这些零散的文字不可能呈现出来。因此，某种程度上说，我的博客成就了《湴湖》。

一直认为，每个地方，或说每一片土地，都有引人为傲的文化积累，都会以文人辈出为荣。作为存活于生生不息的土地上的人类活动，在漫长的生活生产实践中，肯定会或多或少以文化的形式积淀下来，文字、音乐、绘画、舞蹈等等，有声无声的，能被人记忆的，或消失的。对于怀宁，一座独秀山就能引万人折腰，恰还有通江达海的皖水灌溉，留下了许多精彩。古代的孔雀东南飞、近代的徽派鼻祖程长庚，现代诗人海子都象流星焰火，照亮过某个瞬间的夜空。

到怀宁，我提出一定要看看两个地方，一是石牌老街，另一个就是海子故居。为使行程更紧凑热闹，大顺又增加了两处景点，一是游览观音洞水库风景区，另一处就是到平山现代农业示范园走走。后面这两个都是应和我的工作需要，或者说是让我看看人家项目是如何做的，见见世面。

所谓老街，长江流域或是河网密布的江南，差不多都是青色的石板路，串枋屋，马头墙，前店后坊的布局，那时水运发达，一些水码头成了人货的汇聚地，文明由此兴起，而进入工业革命后，机车的发明，改变了运输方式，临水而兴的集镇趋渐衰落。石牌老街同样的命运，十多年前县城由石牌整体迁移到高河后，政治、经济中心的优势更加不在，整体衰落也是必然的事。

不过有句成语说对好，祸兮福所倚。正也是得益于此，那此老街得到保留，开玩笑的说要是县城没有搬走，这些老街都成了中心地带，老房子早就拆光了，哪里还有老街的影子。

在胡同里穿行，古朴和衰败并存，一些人家将老宅拆除，原址盖了新房子，两层三层都有，而一些没人住处的老宅则成了危房，看看觉得真的要倒塌了，老街上不少房子都住着老年人，看见一户门店开了橱窗，砖块砌成的柜台，木条制作的展台摆放着日杂用品，店里光线暗淡，一位老阿婆伏在柜台上打盹，我们走过也没搅醒她的梦。

在一处小巷子深处，看见墙上挂着程长庚故居的小牌匾，众人惊奇，徽剧进京的鼻祖，潜山人，何时在此居住过，情况不清楚，所谓故居，也就是挂了个牌子而已，一排小房子，里面空空如也，一样什物都没有。正在惊诧时，隔壁走出一位老阿婆，见我们一行人在忙拍照，淡淡的说道，“这牌子是我挂上去的，这片房子是我家的老祖业。”忙问她一些程长庚方面的情况，她也不清楚。看看这片破败的房子，如此保护这些文化遗存是迫在眉睫的，不然再过几年，连这些提示性记忆都没有。

行走中，当地的老人非常的热情，带我们看看。老人说，这老街以前称为后街，也叫下街，他们小时候听老年人说，那时繁华不得了，三坊七巷，商埠林立，附近望江县的人都上这条街，这街道乡脚长着呢，那时水路发达，全国各地的商人都来做生意，满街都是不同口音的外地人。那个青石板磨得滑溜溜的，都能照得见人。可惜现在见不到青石板了，几年前，就在这青石板上面浇水泥的。

我问大顺，记得去年中央一位领导考察石牌时，曾到过一个戏台什么的老屋，有点古色古香。大顺也不太熟悉，再次询问当地人，他们猜测可能就是街上的那间店，叫什么黄梅轩的地方。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来到这间黄梅轩，一间厅堂很大的店里，许多妇女在加工鸡蛋糕，店里摆满了装鸡蛋的篮框，人声噪杂，心想这间戏台哪里是演戏的地方，分明就是生活的舞台，一派众生相。这条老街家家都在加工蒸笼，就是蒸包子、馒头的竹器，是当地的传统产业，据说加工的蒸笼远销附近的大小城市、集镇。很明显，这间黄梅轩也就是为领导考察准备的，来前装修了一下，随处可见油漆的新鲜色彩和生漆的香气，让这间簇新的店铺独立在整体破旧的老街上，总么看都有点怪怪的，是突兀还是厌恶？

安庆是黄梅戏的故乡，住在石牌老街的程长庚让黄梅戏走出了安庆，走得更远，目前石牌老街更想争取的是黄梅的发源地，想得到世人的认同。其实我们安庆各地的人们都能随口哼几句黄梅小曲，作为一种文化已深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世事沧桑，春秋几度，在历史上的某段时间，石牌老街繁华如梦，黄梅小调余音绕梁，而在当下这个转角处，如何保护好老街，或者开发好老街，重现昔日黄梅轩的精彩，也不是件易事，要做的事情很多。当我看到老街上几处四五层楼房旁，一橦橦残垣断壁的空屋时，那种历史的错位感令人更多的是感慨。

时过境迁，或能多好的表达此时的感受。

我同大顺说，这老街或许三五年后得到整体修复，或许荡然无存，都说不定。但今天来石牌老街最大的收获就是看到了程长庚故居这块牌匾，还有挂着黄梅轩的蛋糕坊，当然还有这条已铺着水泥的青石板路。